心底的话:
此时,窗外大雨瓢泼。我站在窗前,望着风雨中的行人,以及那个曾经让我陷入巨大风波的大玉米,感慨横生。
转眼间,入职郑州楼市已经一年多了,在这一年中所经历的故事,超过我以往任何的经验。而此时望着窗外的大雨,所有往事一起袭来。我忍不住打开电脑,手指在键盘上均匀敲落,一个小时,写成这篇稿子。
最后随手在大雨中拍了一张大玉米,作为标题图,也向玉米兄致以敬礼!
此时此刻风雨交加下的郑东CBD
一
我在紫荆山立交桥下等车,一个眼镜青年讪笑着,对卖报纸的老太太说,我刚才从你这里买了一份大河报,现在我看完不想要了,能不能退了,你退给我五毛钱就行。
我当时想,真是无良,都这样看完了退货,老太太岂不是要饿死了!岂料老太太只是看了他一眼,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,眼镜青年接了五毛钱眉开眼笑的去了。老太太却冷笑着摇了摇头。
我顿时又觉得这老太太脾气太好,容易受欺负。但是,一会之后,我看到那份被退回的报纸安然的躺在报摊一角,忽然明白,这老太太实在是高明。
眼镜青年只是花五毛钱买了一份报纸的阅读权,而老太太不但净赚了这五毛钱,并且还可以将报纸重新卖掉。而眼镜青年在此时,仍然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。
是不是在很多时候,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间成了眼镜青年,只看到了五毛钱的欢喜,却没有看到老太太的冷笑。
前几天,升龙又一城的维权视频开始在网上疯传,业主穿着白短袖,唱国歌,大声的念着谴责升龙的口号。很多人看到这些,笑。但他们确实是我见到过的最专业的维权组织,也正是升龙教会了他们这些。有人说,他们可以成立一个社团,就像新店开业时的锣鼓队,他们可以作为专业的维权社团被雇佣。
这看似是开玩笑,但是在郑州这个地面上,到也许很有前景。交房即维权,这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的事。就好像劣质和劣品在郑州这方土地更容易生长一样,既然再差劲的房子也不愁卖掉,那么,维权又有什么可稀罕?因为他们本就是共生。
此时此刻风雨交加中的郑东CBD
二
一年多以来,每一次介入楼盘维权,业主在诉说时,都会不停地问我,该怎么办?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?你能怎么帮助我们呢?每当这时,我都会觉得业主这个群体实在是过于弱势,他们除了扯白条幅、上访之外别无它路。
但是,正是同情之时,事情却忽然会出现的转折,这些转折会让你膛目结舌,不知道这种同情是对还是错。
正商柏钻是正商给单位盖的内购房小区,后面有四栋商品房对外出售。在单位的要求下,正商在内购房和商品房之间加了一道围墙。在交房的时候,业主因此进行维权,郑州楼市的文章发布之后,正商迫于压力,与内购单位沟通拆除了围墙。我想事情该就此完结了吧!
而在业主的维权群里,我却看到了业主们在讨论进一步向正商施压的计划。业主们认为同在一个小区之内,为何内购房那么便宜,他们的房子却那么贵?正商必须给他们退钱。然后说,郑州楼市一定要继续帮助我们。
看到这里,不知道为什么,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物竟然是峨眉山的猴子,然后我就退出了那个群。
天运二手房中介携带数亿房款跑路,受害者们在紫荆山立交桥下聚集时,雨丝细细而下。人们在街头伫立,茫然失措。众人商议着去堵省政府,希望政府尽快介入。但是最终在该如何向政府提出要求的问题上产生歧义。
人群大声争执,围在一起堵住了104公交车的进站之路,公交车不断鸣笛警示。这一刻,汽笛声、争吵声伴随着雨声充斥周围,让人觉得荒诞又无助。我旁观而又感同身受,但又觉得无可奈何。
只能像看话剧一般看着他们进行着维权领导人争夺战,焦点最终聚集在了两个中年男人身上,就如同辩论赛现场一般,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,先是一番陈词,然后对别人的观点冷眼而笑,口中时而发出不屑的声音,切。如此循环。
在正印良品的业主面对开发商嚣张气焰,无力之下低声相求时,我感到了深如山谷的悲伤。他是欺骗者,他们是受骗者,他们本可以言辞凿凿,据理力争。但是,正如一位阿姨所说,我们不要和老板说硬话,我们要是说硬话把他给得罪了,他拍拍屁股走了,不管我们了,我们该找谁去?我顿时沉默。
我拍照留取另一位阿姨的购房协议,说好了做稿子配图用。尽管我一再保证会隐去她所有个人信息,但是第二天,她还是给我打了电话,在哭泣中请求我不要用那张照片。阿姨说,因为这张照片,她忍受着家人的责备哭了整整一夜,家人害怕这张照片发出会让开发商迁怒于他们家,从而让要回房款之路更加艰难。她说,她快要疯了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?请求我不要用她的资料。
此刻,我除了答应又能如何?成功者不会懂得失落者的悲伤,无力者的痛又有谁能知道?
当海洋不动产老板被传失联时,最先慌乱的正是海洋的内部员工。出事的当天,我赶到时看到员工正在抢夺封存在档案室中的产权证明。听到消息的出资人开始不断蜂拥而至,而随着事件的波纹跌宕起伏越传越远,利益之下的疯狂百态开始无遮无掩纤毫毕现。现场嘈杂、纷乱、一片狼藉。
几天后在海洋不动产总部,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都小心翼翼。一个男子在打电话,我刻意走进旁听。他发现了我,警惕地看了我一眼,声音瞬间拉低了,最终转身走进步梯间。我知道他是在向知情人了解情况,并且询问自己下一步的策略。每一个在此等候的人都仿佛是距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人,战战兢兢地防备着,害怕自己的独家消息被别人知道了。
我试着去了解这些投资者的群体心理,但最终却发现,他们的想法是如此简单,想要令人垂涎的高息,并且努力相信自己的运气良好,坚信厄运从不会降临自己头上。
张明看上这套二手房的时候,正赶上房主急需用钱,同意将房子卖给张明,并且让其尽快打款,没有走二手房的资金监管程序。这样房主解了燃眉之急。
但是,房主度过了钱荒,忽然改变主意,不想再将房子卖给张明。张明最终起诉,但两次均以败诉收场,原因是证据不足。最终张明的数十万元房款被房主无息用了四个月后,又回到了张明自己手上,他没买到房,并且要支付中介公司数万元的服务费。
对此,张明有口难言,问我该怎么办。但是法律都解决不了的问题,谁又能帮的上忙呢?
张明的遭遇,不仅是个体的悲伤,更是二手房交易随意性的直接后果。我写了篇稿子,告诫购房者在房屋交易的过程中,不管是新房还是二手房,一定要留足证据,以备将来不时之用。
此时此刻风雨交加中的郑东CBD
三
业主们遇到问题,经常就会给郑州楼市的后台反馈,希望得到帮助。而郑州楼市对于维权稿件一贯的原则是,该事件必须有典型性,能够说明郑州房地产市场某一方面问题的普遍存在。
我们可以看一下一年多来,郑州楼市所做的维权稿件,也许可知一二。
内部认购房的警钟:正印良品,说好的交房为何只挖了一个坑?我的钱呢?
典型性:内购房风险
历时1年3个月:张明被牵着鼻子转一大圈,钱花了,房没买着,官司也输了。
典型性:二手房交易资金监管程序的重要性
《期房之殇:从伍號院、九龙城、普罗旺世六期交房即维权说起》
典型性:期房潜在风险
《二七万达:盛名之下的一线房企,却带给业主毫无防备的伤害》
典型性:一线地产企业在郑州现状
《华润悦府失信郑州:豪华精装的“中原奢宅”沦为品质悲剧》
典型性:郑州精装房现状
《拷问东区宝龙城市广场,你的良知、底线、节操哪儿去了?》
典型性:商铺售后返租风险
这给了人们一个印象,郑州楼市胆儿真大,谁的负面都敢报。所以我们的后台反馈的维权信息多的时候一天能达到十几条。有些人习惯一天发一次,一连七天都能看到同一条反馈信息;有些人则喜欢在后台刷屏,一连几条都是同一个信息。
虽然是这样,但是我们也只能选择那些有典型性的信息,然后进行还原,陈述,告诫粉丝们要重视。
于是,开始有人这样说,这个问题我都反映了好几天了,你们为什么不报到?
或者,郑州楼市一向以客观标榜自己,为什么XX楼盘的维权信息不敢报?
以及,郑州楼市肯定被开发商收买了,我的反馈为啥没反应?
这个时候,反馈信息者才是主人,郑州楼市就像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,不听主人的话,是要遭报应的。
一直以来,对于粉丝们反馈的问题,我们不得不辩证着看,这就像相亲,外表看好并不代表着内心一定善良。
升龙天汇广场事件如火如荼,无数的升龙业主都在指责郑州楼市。弱者更易得到同情,但是假如弱者很聪明,就能够很好地利用这种同情,这时同情就会化为利器。
这个时候,我们就不得不警惕,因为有时候弱者一旦得势,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。就像钱钟书所说,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就像是米饭里未挑净的沙粒,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痛。
在整个事件浪头已过之后,郑州楼市发布了关于升龙事件的观察,然后不远千里驱车南京,去探寻河南之外的升龙,我们一直以来的疑问是,是真的升龙原本基因不良,还是独独在郑州变质?
一连看了三个项目之后,我们看到了升龙南京的努力。而升龙的努力离不开的则是南京房地产市场的成熟度,以及政府的监管力度。一是市场,一是政府监管,这就像是南京房地产的两道护身符,让升龙不能像在郑州一样任意妄为,也倒逼着升龙不得不付出努力。
也许这个案例更能代表郑州楼市对待此类事件的态度。就在郑州所有的自媒体都在一边倒对升龙谴责之时,我们刻意保持沉默,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,看清整个事件。
社会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乌合之众,说明人是非常容易受到煽动和蛊惑的。而在群情激奋之时,理性仿佛形同虚设,很多正常的事情也便因此扭曲。而这些,都不得不引起我们重视。
很多时候,同情弱者就代表着正义。但是我坚信,客观和公正是比正义更紧要的原则。因为在太多时候,正义的主观可塑性都过于强,正义是如此容易的被扭曲。
此时此刻风雨交加中的郑东CBD
四
郑州的房地产起于蛮荒,处于庞大的刚需市场,只要价格足够低,不愁卖房子。最终庞大的购房群体宠坏了开发商。有众多的房子品质堪忧,维权从一期延续到最后一期,但房子仍是紧俏货。
维权的事件看多了,便会觉得整个郑州市场乌烟瘴气,也如同此时窗外的风雨交加,但是我们总得向远处看。为此,我们不仅要想,在这块土地上,郑州楼市能做些什么呢?
在选题会上,我们不止一次的讨论,到底我们的维权报道能给这个市场带来些什么?难道仅仅是一楼盘一项目的优劣得失吗?或者只是告诫大众,购买这个楼盘时一定要小心啊!果真如此,就算我们声嘶力竭,又能如何呢?
万事最难的是观念。要想让郑州的房地产市场得到改善,就必须先改变观念。为此我们重拾了情怀这个字眼,虽然这个名词已经烂俗,但是更易流行。
我们寻找郑州本土的充满情怀的开发商,也探寻外地的有情怀的开发商。为此我们一连三篇深度文章报道杭州的房地产市场,以及绿城的观念。有人为此竭力证明我们是在给绿城做软文,不屑一顾的说,郑州楼市堕落了!
但是好房子值得去赞扬,这个事情的本质并不是谁的几句话就能否定,我们也愿意为此背上骂名。并且在将来,我们仍会这样坚持走下去!
此时此刻风雨交加中的郑东CBD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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